几阵微风,吹落了门前桃树上的桃花,粉嫩的小瓣星星零零地落在青石板地上。鸟儿已经早起,在路边啄着青泥,往来于屋檐之下。少女伸着懒腰,一手轻握嘴边,舒舒服服地打着哈欠。拖着扫把走出大门,一点点地扫着落花,溅起的泥点惊动了路边的燕子。
冯鹄已经年近七十了,老人家的睡眠总是不怎么好,这几日更是感觉心惊皮颤。看着云际的阳光慢慢驱散夜的黑暗,喝着泡好的茶,让暖流加热一下依旧日渐冰凉的身体。“ 难不成,我的大限就快要到了?”第一缕光芒直射到冯鹄身上的时候,好似神仙站在天边向自己招着手。自嘲地笑了笑。
“别瞎想了,真不吉利。快呸呸呸。”儿子冯羽拿着大衣从屋内走来,给老父亲披上。
“老夫老来得子,此生以了了,大限什么的我倒是不怕,怕的却是你这小子能不能守得住我们这份家业。”冯鹄叹了口气,伸手将茶杯递给冯羽,示意添上新的热水。冯羽乖乖地倒好捧着送回冯鹄的手上。
“自这大清替了大明,我们家就没有过上过安生日子了。现在又换了个皇帝,满朝文武更是人人自危。”冯鹄又喝里一口茶,“谁知道那血滴子什么时候能查到我们家呢?”
“父亲,别乱想了。我们冯家不问争锋已经快百年了,怎么会这个时候突然被发现呢?那些老族们散的散,灭的灭,唯有我们能保存下来,今后也会能保存下来的。”冯羽给冯鹄带上帽子,剃了头之后很容易受凉。
“不知道还能在这蜀地苟且多久。”冯鹄摇着头,走回了屋子。
冯羽抬头看了看偏屋的二楼,已经被蛛网挂满了外墙和凭栏,原本青色的砖墙更显得灰暗,与一楼好似两个时代的建筑。
“要不,去打开它?”冯羽立刻否决了这个想法,“想什么呢?”
跟随父亲的步伐,也回到了屋内,准备开始今天的工作。“今天也有不少钱庄 的帐要算呐。”
门外的婢女,收回了眼神,继续扫着青石街道。
两天后,月光并不明亮,被层层似纱似帛的云掩藏,冯鹄端坐在房内看着《尚书》,冯羽则在院子里面练剑。侍女仆人们已经回了各自的房间休息,偌大的庄园只剩下了嗖嗖的剑风声。
忽然一股寒气袭来,吹得冯羽直抖,加之全身已被汗水湿透,忙不迭地跑回屋内擦拭汗水。却没有发觉一个人已经两步翻上了偏屋二楼。
其身形纤细矫健,犹如猿猴腾跃在树林间。唯有移动所带起来了的一丝丝风吹得蛛网摇晃不已。那人打开二楼阁门,悄然没入其中。
冯羽进屋换好衣服,看到冯鹄瞑目端坐,手中的书也掉落在了地上。冯羽笑了笑,拍了拍他的背。冯鹄没有动静。他感觉不对劲,轻声唤着:“父亲,父亲?”
陪着背的手用力越来越大,竟然直接拍倒了老父亲。冯羽察觉事情不对,立刻捋起冯鹄的袖子,按在脉上,却是一跳也没有。冯羽立刻扶起父亲的头,端详着他的遗容,表情依旧是安详,唯独下颌处有一丝红。顺势抬起头来,那丝红却是一道伤疤,从下颌到喉间停止,下颌上仍有一粒血珠停留。冯羽伸手摸了摸,从血珠中抽出一根针来,针头黑如碳石,可见毒性剧烈。
没来得及悲伤,冯羽便抽剑而出,奔向偏殿。刚出屋就被一个侍女装上,那侍女从台上飞了出去,摔倒厅中的竹子旁。冯羽一个健步而上,将剑稳稳地架在侍女的脖子上,“今晚是谁伺候老爷的?”
“是,是文儿。”侍女颤颤巍巍地说道。
“她人呢?”
“她说要去茅厕,却迟迟没有回来,我这才出来寻她。”侍女几乎要哭了出来,声音愈发抖动。
冯羽冲进偏殿,黑暗中摸着楼梯上了二楼,二楼上只有一个黑漆漆的大铁箱。冯羽在墙边摸到了火把,在地上一划,火光便照亮了整个屋子。
忽然脑后生风,冯羽一个前滚闪避开来。全身黑衣的人站在冯羽面前,手持一柄短小的匕首,匕首尖端黑如碳石。
“何人?”冯羽站起来,抖了抖剑柄,准备好随时迎战。
“复兴之人!”那声音清脆如玉石相碰,身影如猫般轻盈。人未到面前,风已扑面而来。冯羽边退边挡,很快就到了墙边。黑衣人一下捅向冯羽,冯羽闪身而走,匕首就深深刺入墙壁。
他见这是一个机会,飞脚踢开黑衣人的手腕,横扫长剑直斩咽喉。这黑衣人也是极其敏锐,下蹲滑步,离开了墙边,回到了屋子中央。
“贼人,休走!”冯羽扭头前冲,逼迫黑衣人离开窗边,死死困在这屋内。两人瞬间缠斗在一起,这黑衣人借助屋中央的箱子左右闪避,冯羽迟迟不能得手。
黑衣人也感觉自己斗不过冯羽,一时看看冯羽,一时看看刺入墙壁的匕首,说道“ 你一个大男人欺负我这个女子居然还要用剑,真是无耻呦!”
“我父亲是不是你杀的?”冯羽没有理会她,而是继续追杀,黑衣人也只能继续闪避。
“那个老家伙真是没有戒心啊!”黑衣人说道。
“你究竟是何人!”冯羽见追不得,便从怀中掏出几只飞镖丢了出去。
黑衣人没有料到还有飞镖,在躲闪之中身体失去了重心,摔倒在地,冯羽一步跃去,准备踩住黑衣人。这黑衣人却双脚蹬墙,在地上滑了出去,反而到了冯羽身后。
“哼,不陪你玩了!”黑衣人退到门前,从袖子中甩出一枚弹子,摔在地上炸出诸多油脂,那人取下墙上火把扔到地上,火焰霎时间填满了整个屋子。冯羽正要冲上去,黑衣人却提前一步退出二楼,将门从外面关死了。
冯羽用肩膀连撞三下而不能打开,火焰的温度越来越高,把年久失修的地板考的焦红。空气中却弥漫着一股浓浓的香气,冯羽察觉到那油脂是鱼人膏,传说中东海鱼人的脂肪,可以连续燃烧十几年。
冯羽意识到,从一楼到二楼之间的这个门只能从外面打开,所以黑衣人必定是从窗子进来的。而窗外到凭栏之间布有地雷阵,窗子也是从里面锁死的,那么黑衣人要进来必定是有冯家族人协助。但是他没有功夫去想是那个冯家族人,烈焰已经开始沿着他的双腿向上灼烧了,他的小腿皮肤已经快要焦熟了。跑到窗边,一个个去摸,果然发现第四个隔窗被打开了,窗边的小锁都没有被损坏。
冯羽一脚踹开隔窗,窗子到凭栏之间的距离不近,冯羽自觉在没法一跃而出。但是已经没有时间去想别的方法了,他一步跨出踩在木板上。借势又是一步,脚下的地雷阵突然引爆,将整个偏楼二层炸平!黑箱子更是腾空而起,又摔落下来,砸穿地板摔在一层。
冯羽被爆炸的浪潮冲飞,撞在了对面屋子的瓦顶,沿着瓦顶又滚落到庭院的池子里面。
终于从水里爬起来的时候,周围却已经被团团包围,所有的仆人侍女全部手持武器等着他。黑衣人站在屋顶上,手里把玩着一根银针,说道:“叛徒,今天就让你们 偿命!”
“混账!”冯羽跳起来,将长剑掷出,刺穿了池边的一个仆人,踩到他的身上,抽剑混入人群之中。左右皆是曾经的熟人,如今打起来也顾不得三七二十一了,冯羽虽然很不想杀伤他们,但是这些人却大有致自己于死地的狠劲。
为了能尽快冲进偏楼,他感觉距离差不多了,一扫砍上了面前的人的双腿,那人跪倒前扑,冯羽踩着他的头跳出人群,背靠黑箱。
“你比我想的更厉害,如果你能重新加入我们,就不用再受此苦了。”黑衣人说道。
“哈哈!加入你们?你们现在还有多少人?六个?七个?当年可是上百人那!加入你们难道不是送死吗?”冯羽笑道。
“给我杀了他!”黑衣人不再迟疑,甩手下令。
冯羽叹息道:“父亲,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临了!”
他撕开衣服,从夹层中摸索出钥匙,打开了黑箱子!万丈光芒刹那间照亮着半片天空,巨大的热浪随即冲飞了冯羽身后的所有仆人侍女。黑衣人也被从屋顶冲飞了出去,整个小镇都荡起一层泥灰!转而间,狂风大作,寒风四起,从各处席卷而来的云朵团团凝聚起来,竟在这晚春时节,飘起了大雪!
当黑衣人回到屋内的时候,黑箱子依旧完好无损,冯羽也不知所踪。黑衣人看着箱子,里面只有一柄暗金色的大弓和几只箭矢,但是箭头却不见了。黑衣人长长地舒了一口气,自言自语道:“他还是不肯正视自己啊。”
“这不怪他,这是我的错。”
“为什么?”黑衣人不解道,“我们抗争了这么久,难道不就是为了夺回我们应有的东西吗?”
“应有的东西?这世上没什么东西是任何人应有的。我只是想和他回到当年的生活 中去,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天各一方,怀着遗憾走过一代又一代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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